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试图跑路

【安雷】安魂曲

*写到最后都不知道该打什么tag了

*卡米尔视角

*含极微量的安卡向,无感情线






卡米尔直到雷狮的身体开始消失时才意会过来发生了什么事。他往那团空气胡乱扒了好几下却抓不住任何一片碎片,一碰到他的指尖就碎成更小的碎屑,然后变小、再变小,最后什么都不剩。他抓着雷狮的头巾,居然没有哭,他只是在想他的大哥崇尚自由一辈子,最后却死得那么不自由,活像个玩笑似的。


他远远看着雷神之锤躺在一旁,没有随着主人死去而消失,不知道是系统的BUG还是创世神滑稽的慈悲,反正他是接受了。他的大哥甩着它逞凶斗狠,他把它扛在肩上慢慢走,每走一步都变得更沉,让他忍不住怀疑雷狮的灵魂是不是附在了上面,但是死得那么透的人会有所谓的亡魂吗,连一点渣滓都没有留下的人灵魂还存在吗。


他们的船在那里等着他来,他在仪表板上四处点点滑滑,摸摸碰碰,唤醒这头沉睡的巨兽。


受损并不严重,这让他松了口气。他决定晚个几天再启程,说不定帕洛斯和佩利会出现——他头一次那么怀念那两个麻烦精,但他也几乎能肯定他们八成凶多吉少,就跟他一样。原本不应该是他活下来的,他自己很清楚明白。


他认为自己等了三天三夜。在这期间他走遍整艘船,把雷狮的遗物全部收到马口铁的饼干盒里,居然没装满。他犹豫了下把自己的围巾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盒子,再把雷狮的头巾缠在脖子上。然后他坐上驾驶座,马口铁饼干盒搁在一旁。要走了,大哥,他小小声地说,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走到哪里。


星球和星球间安静得可以,有时闲得发慌他甚至会和那把雷神之锤说话,逆天的神器失去闪电光后看起来几乎普通得苍白,任谁都不能让它回复原先的骄傲,现在没有,之后也不会有。他在星际间流浪,居然也走到那么远的地方,说不定大哥也能感觉到什么,他站在透明的星空前心想。


他自认自己是个孤僻的人,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寂寞逼得发了疯。他能感觉到他的身旁密密麻麻的地挤满了人,他救的人,他杀的人,他杀不了的人,他救不了的人。




在羚角号第五十二次因为不明原因停下时,他抱着雷神之锤推开舱门——之前的五十一次他都以为这次一定是最后一次了,但每一次羚角号都还是再一次跌跌撞撞地飞起来。他抚着雷神之锤坐下来看远在天边的星星,全世界只剩他的呼吸声,然后他缓缓举起雷神之锤,星星依然安静地闪烁着。它很重,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支撑得起。


他看它脱离自己的手往繁星的深处飞去,一直一直往前飞到他看不见的地方,仿佛永远没有尽头,永远不会坠落,他没有眯眼去看它最终的方向。他依然没有哭,也什么都没有想,只是推开舱门坐回驾驶座,对着星象罗盘低声说了声「回家」。


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回到那颗星球上。他把飞船停在星际港口里,手中还抱着个饼干盒。他不该踏在这片土地上,他一出生就接受永久的驱逐令,因为他是皇族制造出的垃圾,是雷狮把他捡了回去。有些人好奇地盯着他瞧,一看见他围巾上那个恶名昭彰的团徽就怕得立刻收回了视线。到这时候大哥还在帮助他。骑士团的老队长一眼就认出他,惊得连话都说不全──应该死透的罪孽之子回来了。他还没思考好该怎么说就先脱口而出大哥死了,当晚他就被秘密接进了皇宫。


他站在殿前,没有下跪也没有行礼,依然紧紧抱着那个饼干盒。皇帝在殿上看着他,身旁坐着他钟爱的两个皇子,已经没有位置给那个多出来的孩子。皇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,他很想笑,凹凸大赛不会留下任何没有用处的东西,他扯下脖子上的围巾,看着皇帝冷峻的脸庞,告诉他这是宇宙海盗雷狮唯一留下的东西。


在他转身离开前,皇帝再一次叫住他,跟雷狮有几分神似的暗紫色眼睛攫住他,不让他移开视线。皇帝的声音低低的,问他,他是你杀死的吗。


这下他真的笑出来了。他说,不,陛下,杀死他的,是你。




皇室还是办了皇族规格的葬礼送走他们曾经的三皇子,他参加困难重重的凹凸大赛为为母星争取荣耀,但不幸英年早逝,英勇地从容就义,他高贵的灵魂将会被母星的人们永远记得。送葬的队伍拉得老长,他挤在人群里看那个黑色的棺材缓缓往前流,诗人唱着悼歌,人们为英雄之死泣不成声。他还是没有哭。那个放荡不羁的海盗雷狮真的死了,被英雄之名杀死了,那个虚假、丑陋、人云亦云的英雄雷狮才刚得到他的生命,它总有一天会变成真的,然后海盗雷狮就成了假的了。


只有他知道,那个棺材里什么都没有。


他突然很庆幸自己的大哥是碎在了星际之间,至少死后的他是自由的,想去哪里就去哪里,不再受到束缚——不是直挺挺地「安眠」在几十尺下的棺木里。民众开始往墓园里尚未下葬的棺材边挤,献上他们的鲜花、硬币、眼泪和亲吻。就是这些人,他、他、还有他,他心想,他们都是无辜的。他们都杀了雷狮。


他沉默地转身离开,推开拥挤的群众,逆着黑色的人流走。已经太久了,他几乎找不到他曾看过的街景,但那个他和雷狮小时候一起玩的树林居然还在,没被破坏殆尽,甚至还找得到当初让他们偷偷溜进去的入口。他们原本是不被允许待在一起的,雷狮是高高在上的皇子,他是下贱的妓/女野/种——也许从那时候开始,他就是雷狮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了。


雷狮会让他偷偷进皇宫,他可以无声地来无声地走,他是个影子,影子什么也不会说,或许他只是雷狮为了叛逆而捡回来的工具,但他一点都不在意,甚至无比感谢雷狮愿意看上他这个废弃物。或许是从那时候开始,雷狮成了没人爱的孩子。他们曾经一起偷养一只小猫,连名字都取好了,但某天那只猫被钉死了——是骑士队的细剑。他知道这是在惩罚皇子的懦弱,所以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静静地看雷狮把软绵绵的尸体装进盒子里埋进树林,他还做了一块墓碑。


现在的他在那个小得不可思议的碑前蹲了下来,把围巾取下叠在盒子里他的那条旁边,那盒子总算满了。他徒手扒开冰冷的泥土,就像小时候的他一样。有双手安静地加入了他的工作,修长而强健,上头都是磨出来的老茧,一个一个纠结在一起。他把饼干盒放进那个坑里,一点一点把土压实,直到完全看不到为止,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哭,顶多是没了围巾让他不太适应而已。


「你跟着我多久了,骑士。」


「打从一开始。」


骑士的绿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,想把他抓住。这个人为什么还没失去他这种讨人厌的眼神,他心想。


「你为什么要跟着我?」


他拍开身上的泥土看着落魄的骑士,全身血污,破破烂烂,背还是打得那么直,却滑稽地发着抖。


「我来把它还给你。」


安迷修吃力地从肩上解下某个东西,那把苍白的雷神之锤,他原本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它了。


我看见你把它扔了,我花了半个月才找到。安迷修抹了抹脏污的脸,低低地说。


我不要了。丢掉代表不要了。之后和再之后都用不到了。永远都不会有人用到了。他对安迷修说,安迷修对他坚定地摇摇头,不,你会后悔的。我不会后悔,我不要了,他把安迷修的手拍开朝他喊,因为太久没说话而哑了喉咙。安迷修的唇张张阖阖似乎想说些什么,满口骑士道长篇大论的家伙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,这让他几乎要笑出声。他看安迷修几乎是哆嗦着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。


「......雷狮,他真的死了吗。」


他真的笑了,他笑着揪起安迷修的领口。对,他死了,什么都不剩,连点渣都没留,你呢,你答应过要救他的,你呢?醒醒吧,你不是什么骑士,骑士宣言背几百遍都没有用,你是个懦弱的人渣、骗子,令人恶心、令人发指......




「恶/党,这样做是不对的,你走偏了方向,行在恶的道路上,不能继续下去,我会从这个错误的道路上拯救你。」

「好烦啊安迷修,别再唠嗑你那套老掉牙的骑士道了,想拯救我,看看你办不办得到吧......」




「我会拯救你。」




他盯着安迷修的眼睛看他想讲什么,想反驳什么,但安迷修什么都没说,绿色的瞳孔闪烁着悲伤的光芒,静静地回看他。雷狮肯定也是因为这双眼睛才死的,意识到这点让他几乎不能呼吸。


太冲动了,他踮起脚尖把自己的唇送上去,安迷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吻中的苦涩和悲伤吓着了,没有一点甜味,不带一丝爱意,几乎不能算是个吻。他苍白着脸推开男孩子还很单薄的肩膀,没有开口问为什么。


「我只是想知道,在他死前想了这么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。」


他笑起来,走过低垂着头的安迷修身边,发现自己或许比想像中更恨他。






Fin.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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